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逃离当代流水线,杀马特又杀回来了?(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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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2012年,艺术家、纪录片导演李一凡注意到了杀马特这一群体,看着他们五彩缤纷的头发,李一凡激动道,“中国有朋克了,有嬉皮士了,有人开始特别主
2012年,艺术家、纪录片导演李一凡注意到了杀马特这一群体,看着他们五彩缤纷的头发,李一凡激动道,“中国有朋克了,有嬉皮士了,有人开始特别主动地去抵抗消费主义的景观,我觉得这是审美自觉,了不起。”
但经过了几年的拍摄记录,李一凡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,并最终呈现的纪录片中,呈现了一个和主流媒体报道中截然相反、不为人知的杀马特群体形象。
这是一群体由留守儿童、十几岁辍学进厂打工的农民工组成的杀马特群体。在影片中,这些单纯的孩子离开家乡的熟人社会,来到陌生的工业化城市,很容易被骗和受欺负,为了获得安全感和吸引人注意,他们顶着一头夸张的彩色孔雀头,制造出一种张扬、自信、凶狠的形象,并试图借此打破枯燥重复、漫长无休止的流水线工作状态。
后来,杀马特群体越变越大,他们在通过网络、线下聚会聚集在一起,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家族体系。那时的杀马特很看重自己的头发,即便工厂拒绝这样的夸张造型,很多杀马特甚至宁愿挨饿,也可以不进工厂。那时的杀马特对发型特别讲究,他们对发根、发尾、角度这些细节扣得特别厉害,当时的发廊老板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。
“再高的工资、待遇,你让我把头发剪了,不可能的”,头发是他们的信仰,所以当时的杀马特绝不是假发,都是真当真枪的烫染。
杀马特对头发夸张这种形式感其实是出于一种热爱,杀马特群体就是一个乐园,所以后来很多人说杀马特是一种自嘲,李一凡说,其实不是,自嘲不是杀马特。
在纪录片中,一位已经让头发变回普通人模样的女生在镜头前说,“我以后结婚一定要办一场杀马特婚礼。”
很快,杀马特的记忆停留在了2013年,很多假冒的杀马特出现,不久便被作为“异端”被封禁,同时,杀马特群体对自己开始否定,于是,整个杀马特群体迅速消失在大众视野。有的杀马特返回工厂,有的回乡谋生。
现在,我们仍然能看到一些零星的杀马特在抖音等短视频平台直播,但他们的关注度早已大不如前。
城市派对的杀马特,即使是戴着假发,只在周末晚上出现的城市青年中,依然能看到以往非主流时期杀马特影子,他们都有在一个群体中寻找快乐和朋友,杀马特派对是他们在996、疲倦工作之后释放的乐园。
在这个相同点之外,近年来,中国已经形成一种独特的工人阶级文化,杀马特时尚只是其中最扎眼的一个例子。当下,一些新的呈现方式已然出现,比如名噪一时的三和大神、隐居鹤岗的年轻人、脱口秀青年等等。
在《杀马特我爱你》纪录片中的最后一幕,镜头绕着四面都是工人住处的高楼一直旋转,直到音乐奏响,“像南方夏天一样漫长,从早到晚,流水线好疯狂……”
也许,杀马特从未消失。
写在最后为什么杀马特派对能具有人情味?
也许就是因为它能带给家人们快乐和归属感,即使他们顶着张扬的假彩发,也可以在夜晚派对中忘掉了白日的烦恼。这是他们的共通点。
李一凡的《杀马特我爱你》为杀马特正名,揭示了真正的杀马特是什么。影片中,被称为杀马特教父的罗福兴说,“大家玩杀马特是为了什么,就是为了开心,没有信仰也没有什么规划。”
杀马特并不复杂,他们没有什么要宣扬的主义。导演李一凡在演讲中提到的,“没有精彩的杀马特,只有贫乏,生命极其贫乏的杀马特。”他们能把玩的,只有他们的头发。
在今天,我们以为杀马特已经消失了,其实可能并没有,不管是夜晚的杀马特派对,还是连头发都不玩的三和大神、隐居鹤岗的年轻人、脱口秀青年,他们都从未消失。
(文中刺猬、章鱼、丽莉、鱿鱼为化名)
参考资料:
1.《杀马特我爱你》李一凡
2.《李一凡:我拍了杀马特》一席
文章来源:《当代音乐》 网址: http://www.ddylzz.cn/zonghexinwen/2021/1014/1217.html